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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小靜……」
放下手中的百合,我輕喚著你的名,闔上雙掌。
碑前有幾柱香,短短的,我想也許是你的家人吧。墓掃得很乾淨、卻沒擺上你最愛的百合。
淺淺微笑。
也好,就這樣,讓他們恨我一輩子吧!
我不會後悔。
「那麼……小靜,我得走了。」
伸手拂去你名字上的花瓣,凝視著碑上的字。
就像刻在心上那般的銘心,刀刀印著思念。
「明年,我會再來看妳。」
笑著攏了攏自己的長髮,我看了看手錶。
嘖,再晚就到不了稚內的機場了。
「再見。」
是的,再見、再見,期盼下次再見一面。
我轉身離去。
小靜從小就很容易受寒,從小到大沒有一天出過遠門。
她的父母怕她無聊,找了大她四歲的我陪她作伴。那時的小靜十五歲。
而我也沒有想太多。
在小靜十八歲生日那年,我送了她一張機票,而她給了我她的心。
她說,在她爸媽要我來時,她已經問過所有關於我的事、以及我的照片。
『妳不要生氣喔,珧』
我還記得她那時因為紅酒有些泛紅的雙頰,好可愛、惹得我一直笑。
『珧!』
不管她已經嘟起的嘴,我笑著伸手勾上她的頸子,吻上她紅潤的雙唇。
我知道自己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愛上她的笑、她有些靦腆的溫柔,所以我現在才能毫不猶豫的吻上她。
紅酒的香氣,充斥的我們。我知道小靜已經閉上了眼,而我在想的,是我給她的機票。
認識她的第一個月,她告訴我,她最喜歡的是稚內的雪。
『東京一樣有雪,何必大費周章去到北海道的最北端?』
『珧你不知道嗎?稚內呀……那裡的雪最乾淨了。』
乾淨?在我看來只不過是白色的結晶物。
她說,他們的老家就在稚內。小時候,只要父母願意,她就能出去賞雪、堆雪人。
她說,如果可以,她多想再看一次那樣純潔無瑕的白雪,乾淨、清澈、零汙染。
我一直放在心上,所以我給了她一張機票,去稚內的機票。
原本以為事情會順利,那麼我就能帶她去稚內完成她多年來的心願,而這樣的幻想,卻被她的父母嚴厲的駁回。
所以,我做了一件事。
我將她偷偷帶出來、上了飛機,就這樣去了稚內。
在遊覽車上,我注意到小靜不斷的喘氣,看起來就像快斷氣般痛苦,而那時的我只記得醫生交代過的事。
『這女孩從小就如此,若她快喘不過氣了,給她二氧化碳。』
所以我吻了她,一次又一次。
一直吻到她笑著抱住我,我才稍稍的放心。
而接近最北端時,正好開始下雪,而小靜的咳嗽卻不曾間斷,但她堅持要下車。
『小靜,乖一點,等雪小一點再下去。』
『我不要,珧,你自己也知道,若我錯過這次,就不會有明年了。』
『妳……!』
看著她就這樣下了車,我連忙追出去,外面的雪雖然不小,但還好沒有風。
『小靜,看完就上去,很冷。』
這種程度的冷雖然對一般人不算什麼,但對向來體弱的她已經是極限了。
『真的是雪啊……幾年沒看到了呢……?』
小靜伸出手來接住雪,但卻徒然跪倒,雙手掩上嘴死命的咳。
『小靜!』
我連忙將她扶住,而她卻呆望著雪地上的鮮紅,顫顫的問我。
我只是一直愣愣的望著雪地裡的那抹艷紅,觸目心驚。
『珧…珧……那是……是雪地裡的花嗎?還、還是……』
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猛咳,我心疼的將她摟在懷中,扯開嗓門求救。
所以,小靜是躺著回東京的,氣還在,但醫生吩咐,不可以再受寒,只要再生一次病,小靜就會死。
『對不起。』
『我不喜歡妳跟我道歉。』
小靜皺眉,伸出她有些蒼白的纖手讓我握住,隔著氧氣罩對我笑了笑。
『我很感謝妳。』
她偷偷拿下氧氣罩,親了我的臉頰,再快速的放回氧氣罩。
回到東京,我當然免不了被她父母責罵一頓,但我不在乎。
只要小靜還在。
而幾個月後,小靜的病情突然惡化,而我,只能到她的病房裡守著。若她醒來,我們就會聊天,她會讓我吻她,她再笑著讓我抱在懷裡。
病房裡是沒有窗子的,一切都是刺眼又冰冷的慘白。
『小靜。』
在她醒來的某一天,我闔上了我的書,而她,卻直直的盯著天花板。
『珧……』
很小聲的,她輕喚我的名字,我坐上她的床,靜靜的望著她。
『還有、三個月就又是冬季了吧?』
『嗯。』
我有些難過的順著她的髮,應了聲。
『我還是好想、再看一次雪……』
淚水在她眼眶中打轉,我看了很是心疼,忍不住吻上她的額。
『若妳好了,我再帶妳去。』
『妳在說笑吧?等我……雪季就沒了。』
我很清楚她話原本要接什麼,但看向她的笑,我還是不忍戳破。
『那就再等一年吧。』
我握住她的手,為她擦去眼角的淚。
『不管多久,只要妳好了,我就帶妳去。』
小靜看著我,回握著我的手,淺淺的笑了。
『妳說的?』
『嗯,我說的。』
『真的?那、打勾勾?』
她伸出小指,對著我晃了晃。
『好,打勾勾。』
我勾上她的,拇指對印之後,她抱住我,輕聲啜泣。
只是沒想到,就算我們都沒有忘記這個約定,但她還是走了。
追思會來的很快,我雖然沒有被邀請,但我還是去了,用小靜的”情人”這個身分。
我只記得追思會上,被她的父母責備,但我不在乎,我只是看著小靜的遺照。
還是一樣的燦爛。
還是一樣的純淨。
在最後,小靜的堂姊給了我小靜的三分之一的骨灰。
『我希望妳完成她最後的願望。』
『嬸嬸知道也只有妳能完成。』
『拜託妳了。』
那時,我只是接過骨灰,不再多說一句就離開了追思會會場。
在隔天,我再度踏上了稚內。
也替小靜拿了到最北端的紀念書,還有照片。
『小靜。』
離別來的如此快,卻在這趟沒有妳陪伴的旅程我才真正感覺到痛苦。
輕聲念過妳的名字,我想,我只能藉由這樣來思念妳。
有人說過,只要相逢,名字就會繫起一串看不見的線,老一輩的人都叫它們”緣”。
就算人不在了,還是能藉由前生的名字,得到一點點聯繫,和祝福。
在旅途中,我將他的骨灰灑在稚內的淺灘上,我想,這樣應該就能讓她年年都望見粉白的雪,和從西伯利亞隨洋流漂下的流冰了吧!
而回來東京以後,我知道了小靜的父母仍選擇將她葬在東京,而非她心心念念的稚內。
『我知道了。』
掛上小靜她堂姐的電話,我只是淺笑。
短暫的五年,我知道這段感情的價值,在我心中是無可限量的。
真的只能用刻骨銘心形容。
「計程車!」
招了一輛計程車,我準備離開墓園。
司機下了車,幫我把行禮台上後車廂,用日語跟我聊了起來。
「小姐,妳是回來祭祖的嗎?」
「不是,我回來看我的戀人。」
「聽妳的口音,是台灣人吧?」
「欸,嗯,算吧,麻煩你了,不好意思。」
我笑了笑,打開了後座的門。
「妳要去哪?」
司機關上後車廂,帶著職業性的微笑向我問了。
「成田國際機場。」
我跨上後座,在探身進去的那剎那,一樣白色的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。
雪。
「東京下雪了啊……」
接下初雪,我微微一笑,握了握手掌。
「小姐?」
司機困惑的喊著,我朝他擺擺手。
「沒事。」
我看了一眼墓園,再看了看微微飄下的雪。
「走吧。」
我知道妳對我來說是很特別的存在,即使現在妳不在我身邊。
我知道我們之間的戀情尚未譜完,妳卻先離我而去。
但這樣我反而放心。
不是我怕、不是我想躲。
我願意替妳擔下一切,只怕妳承受不了。
受不了、所有的壓力,和流言蜚語。
我還留戀著雪的溫度,因為好像有妳的晶魂,伴著我。
不管以後誰牽著我的手,都能讓我在日本的雪季,
思念妳。
註:因為被ㄉㄧㄤ得很淒慘,所以作者要在此解釋一下。
給二氧化碳的原因是過氧,如情緒上的焦慮、生氣、恐慌或具刺激性飲食(如咖啡因飲食、咖啡、可樂)、藥物等,會產生胸悶、呼吸深且快,感覺吸不到氣,因吸不到氣感到焦慮和緊張,而進一步快速深呼吸,如此過度呼吸而使二氧化碳一直排出體外,氧氣一直吸入體內,呈現低二氧化碳、高氧的現象,最後導致呼吸性鹼中毒。
有些過氧的患者會用塑膠袋掩住口鼻,但在這篇文章內,作者改用接吻的方式,比較戲劇也比較有情調 ( 笑 )。至於最後的氧氣罩?有人這樣問過作者,我想,送醫之後帶氧氣罩是很自然而然的事,就不要跟上面的二氧化碳混為一談了吧!
題目是源自於奕姐給的一百題(笑),如果有FU了我會再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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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是這是我第一次寫GL文,雖然被ㄉㄧㄤ的很淒慘(笑),可是其實我寫得很開心。
因為本身也很喜愛雪,所以理所當然的選了這一題。
欸,總覺得文筆有點退步,不知道看過的人是怎麼想的。
目前只收到一個心得,嗯,雖然我覺得我寫的不怎麼感人,可是我想慢慢找回寫作的感覺。
因為有被誤會的部分,所以我也稍加修改了,也查清楚稚內到底有沒有國內機場(笑)(維基百科真是好物)
還有過氧的症狀。
嗯,要記得看到最後的附註喔,因為沒看完實在也不知到過氧是什麼東西。
基本上我覺得這種病很神奇(笑),應該也不能算病吧,只是比較少見罷了。
那麼,下一篇......我應該會寫雙胞胎吧?
很想把我的轅曜跟華韻套進去寫,應該挺有意思的,我想。
那麼,就先這樣啦,要等我有FU再說。(笑)(鞠躬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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